携淮上粮潜逃

【淮上大逃猜活动/12:00】不死者•天明之前

  • Day1

  • 这会儿司南还叫Noah,但是写Noah总感觉怪怪的,就改成了司南了。文学作品,适当瞎扯淡。


  

  

  

  

  他被按在电击椅上,精钢制成的锁链牢牢扣住手腕,耳边的女声正在宣判最后结果,分明是不带情绪、毫无起伏的机械人声,听起来却又像是吐着信子冰冷冷的毒蛇,带着潮湿黏滑的透明粘液,缠缚在小臂上无论如何扯不下来。

  “模拟实战训练结束,击杀速度小于3s,实施惩罚。3、2、1——”

  最后一个数字被宣读完毕,他下意识地皱起眉,熟悉的剧痛却没有跟随着到来。训练室的白钢门被推开,一个白人走了进来。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一张脸,约莫刚刚成年,神情间是掩盖妒意的讥诮,硬底军靴踩在地面上,相触时发出有规律的轻响。他走到电击椅前,托起了他的脸,声音里是没能很好掩饰住的嫉妒:“Noah。”

  “你从特种兵竞赛回来后,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了。”


  司南缓缓抬起眼,他肤色是一种瓷制般的冷白,眉目间有些不同于其他omega的骨骼形态,大概是因为混血的缘故,眉骨鼻梁比寻常亚洲人更为凸出,再加上这个角度显得他眼尾飞斜而锐利,颊边是一抹未干透的鲜血,像是凶性未泯的小兽。可偏偏十五岁的眉目里又带着些稚嫩,两两掺杂,显现出一股特有的漠然。


  罗繆尔指尖缓缓用力,在他下巴上留下两道指痕,问:“因为那个中国人?”

  司南挑起一边的眉,正处于变声期的缘故,带一些不易察觉的沙哑:“关你什么事?”

  惹怒罗繆尔不会是一件有趣的事情,可偏偏司南就是喜欢看他恼怒——即便后果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。但这次对方却比他想象得更沉得住气,罗繆尔不撒手,仿佛是看不听话的小宠物般嘲弄:“他叫周戎,对吧?”

  周戎。

  这次反倒是司南先彻底沉了脸色,他厌恶地看着罗繆尔,仿佛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都是对那个人的一种侮辱。罗繆尔缓缓地笑了,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恶意,他抬手去抚摸司南的后颈,就在几天前,他朝这里注入了信息素,做了一个短期标记。

  司南猛地侧头要躲,却被电击椅紧紧束缚,精钢制成的手铐发出叮当脆响,他成了砧板上的肉。

  罗繆尔终于松手,他收敛起笑意,冷冷吩咐:“电击。”

  单向玻璃后的研究员按下红色按钮,冰冷的机械女声再次响起,像是刑场上的最后判决。

  “开始执行——”


  熟悉的疼痛像涨潮的海水一样将他吞没,每一寸肌理都犹受重击,骨骼好像是要被生生拆分一样,电流的蔓延里就连呼吸都成了难事。训练室里冷气开放,近乎是深秋般的凉气,司南的额角却挂满了汗。就在这冰冷疼痛中,他却想起来热带雨林里灼热的阳光、恼人的蚊虫、风里的青草清香味儿……以及那个,名叫周戎的年轻特种兵。

  盛夏的阳光从深绿色的阔叶林中照下,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撒下斑驳的光晕,落在眼前这个特种兵的眉目间,他看起来刚刚成年,两道浓眉并着耸立眉峰,鼻梁挺直犹如刀背,偏偏又眼睫格外浓密,添上了一笔柔和色彩。

  中国人,男性alpha,心肠很好,警惕性很高。

  司南谨慎地打量着他,在心中默默评估这是否会是一个可以欺骗的对象。特种兵竞赛一开始,他便就地掩埋了枪支,丢掉一切设备,将定位仪吞进腹中,打算仗着自己omega的性别装成人质,扮猪吃老虎,一路被照顾着走完全程。

  要不然还挺累的,当人质不用干活。

  司南想。

  眼下他坐在枯树桩上,左脚脚腕微微泛红肿起,故意磨破的伤口微微泛着血丝,被那个年轻特种兵捧起,吹了吹上面沾着的尘土。这位alpha大概还是头一次接触omega,有些手足无措,小心翼翼地上药,问:“不疼吧?”

  司南闻言立即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,他年纪小,看着便让人心生怜惜,眉头半蹙,轻声道“不疼”,其实心里已经乐不可支,特种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,眼前这个小人质其实会是个竞争对手。

  处理完伤口,他站起来,对司南伸出手,道:“走吧,小同学。”

  司南抬起头看他,阳光为这个年轻特种兵镀上一层金色的光,明明是穿迷彩服满身泥污的样子,却莫名让他想起了教堂墙壁上身披圣光的神明。

  

  “哥带你离开这儿。”

  


  即使司南能一人斩杀无数丧尸,可他说到底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少年,少年时应有的淘气与顽皮也并不缺,只是从未有人愿意将他珍重小心地相待。但那个特种兵是个例外,他将司南看成了大熊猫般的珍稀物种,捧着怕摔含着怕化,司南也乐得于去扮演一个身娇体弱的小白花,在漫漫长途中抱着特种兵的胳膊不撒手。

  他那些藏在表壳下的幼稚与调皮在这几日的相处里终于水落石出,短暂地做回了一个孩子,面目狰狞的丧尸在这一刻纷纷远去,恍惚间司南好像是回到了孩提时代,那时父母未逝去,潘多拉病毒也被关于魔盒之中尚未现世,一切都称得上是幸福圆满,还有人愿意将他宠爱。傍晚时夕阳余晖撒遍山岗,钟晚博士会将他抱起,牵着妻子爱丽缇的手一起去街边小店里为小司南买一只纸杯蛋糕。


  


  热带雨林里昼夜温差极大,太阳下山后便会急剧降温,伏于树丛里的蚊虫也会纷纷露头,绕着裸露的皮肤咬个没完,年轻的特种兵在树下生了一堆篝火,司南悄悄走到他身后,正要伸手捂住他的眼睛,却被一下扯进对方怀里,他用外套兜头罩住司南,不由分说地对着他脖子乱挠一气。司南笑得喘不过气,浑身发颤,抓住外套一把扯下,道:“……停!哈哈哈哈哈停停停……我错了我错了!”

  “小同学,你动机不纯啊。”他眯眼笑道,用外套将司南裹了个严实。司南仰面躺在他怀里,眼里盛着盛夏夜晚的碎星,像是贝加尔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水色,让年轻的alpha微微晃神。司南眨了眨眼,道:“才没有。你今天去哪了?”

  “怎么还查岗呢?”他从兜里掏出一把浆果,擦去表层的浮灰送到司南嘴边:“还能去哪,给你找吃的去了呗。”


  

  司南叼住浆果,甜味在舌尖绽开,汁水将唇色染得殷红。他看着司南满足的神情,问:“你怎么这么喜欢吃甜的?”

  司南在他怀里微微翻了个身:“嗯……我低血糖?”

  “啧,你这是看不起谁智商呢?”

  “哈哈哈哈哈——没有……”



  嬉笑声惊起林间的飞鸟盘旋而上,明月将树叶镀上淡色的光,他从回忆里抽离,仍置身于冷冰冰的训练室里,电流蔓延全身,疼痛折磨着每一寸神经。

  好疼啊。

  司南迷迷糊糊地想。


  


  


  


  夏季不疾不徐地过去,梧桐树的叶子全都泛黄,深秋时节的寒雨,凉气几乎能渗进骨缝里,罗繆尔的母亲过世,他从纽约赶回来,独自在树林中长站不走。司南闻讯走进树林,手里拿着一条围巾,材质柔软而结实——据说无论如何也扯不断。

  林间的落叶干枯发脆,踩上去吱呀作响,罗繆尔回过头,见司南朝自己走来。他拿着一条围巾,问道:“你这样不冷吗?”

  罗繆尔双眼微微红肿,紧咬着牙根不语,司南走上前来,想为他戴上围巾,却被一下挥开,落在地面上,绒面材质沾上了回程。

  “滚开!”

  司南停下动作,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,随后转身走了。

  他刚刚想用围巾绞死罗繆尔。


  


  细雨连绵不断,深秋的夜晚里寒气逼人,司南蹲在教堂的檐下避雨,回过头,透过未关紧的铁门的缝隙,能看见那里面墙壁上悬挂着的巨大十字架。

  

  “……妈妈,神爱世人吗?”

  “神爱众生,因此赐下他的独生子,好让所有信他的人不至于灭亡,反获得永恒的生命……”

  “那为何我们却丧失自由,受到掠夺和囚禁?”

  四岁的司南仰着头,看着身穿黑色丝绒长裙的女人,他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,透着不谙世事的童真。身后的大门突然被撞开,无数士兵闯入教堂里,砰然的一声枪声撕裂短暂的平静。仓皇间,女人只来得及扯下脖颈上的吊坠塞进他手中,喊道:“快跑!”

  “快跑——”

  

  司南回想起四岁那年,潘多拉病毒终于被发现,罗繆尔的父亲下令捉捕他,莽莽荒原里,小司南拼命地奔跑。

  司南将下巴搭在膝头,把自己缩成一团,手里攥着脖颈间的吊坠,又想起了那个特种兵。

  他无声地呢喃,道:

  “周戎。”

  “……周戎。”


  

  篝火温暖,在皎皎明月与火光之间,似乎就连黑夜都能被照亮。司南穿着alpha的外套,被他抱在怀里,道:“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。”

  他正在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环境:“嗯?参赛者和人质互通姓名是违反规则的。”

  “告诉我嘛……”司南不讲理地撒娇,伸手攥住他衣角。特种兵把他按回怀里,无奈道:“行行行……不准告诉别人。”

  “唔。”

  “……我姓周。”

  他眨着眼睛问:“周什么?”

  “……”

  司南见他不答,就挨个数道:“周一,周二,周三,周日……”

  “周戎!”他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,被气得头大,干脆一拍少年的脑袋当做惩罚,尽管动作轻柔得像是抚摸:“兵戈戎马的戎。”

  司南弯起嘴角,跟着轻声重复:“周戎。”

  名叫周戎的年轻alpha的脸似乎有些发红,在火光下一时竟也分不清究竟是害羞还是被篝火映照的,他顿了顿,道:“下次有危险就叫戎哥……”

  “只要叫戎哥,不管在哪都去救你。”


  


  特种兵竞赛临近尾声,丛林到了边界,司南伪装小白莲花的路也终于完结,他一掌劈晕了周戎,将对方绑在了树上。

  “你不是人质?!”

  周戎震惊地瞪大了眼,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小omega会是竞争对手,司南歪着头,眼里是狡黠的笑意,仿佛还是昨晚躺在他腿上的小人质。周戎悲哀地发现,自己居然一点不生气。

  “谢谢你的照顾,装备和人质我就带走了。”司南踮起脚尖,突然在他脸侧亲了一下,眨眨眼小声笑着说:“谢谢你,戎哥。”

  周戎僵成了木头,司南的唇软到不可思议,带一些温度。

  满天云影飘渺,风里有丛林中树叶与青草的清香,连日的相处让人莫名动心,那些年少时的青涩情意在此刻于半空中轰然奏响,在脑海胸腔中来回激荡,让周戎几乎发昏。

  司南弯起眉眼,掏出一把浆果塞进他掌心,道:“再见。”



  只是于是此后十年间,他们未从再见面。

  

  

  岁月流逝,司南终于从十五岁的小少年长大,他成了白鹰基地里那个人人畏惧的教官,沉默寡言,乖张孤僻。在某次比赛里,司南居然再一次遇到了周戎,隔着喧嚣的人群,他们遥遥对望,只是当年调皮的小omega已经成为了白鹰教官,穿着灰白色的雪地野战服,飞行员墨镜遮住半张脸,甚至还刚刚出手打伤了他们部队里的刘指导员。

  司南轻轻地勾了勾唇角,随后转身离开 。

  不久后,病毒爆发。玩火终将自焚,潘多拉的魔盒终于失效,它缓缓开启,露出了人性肮脏的一角。司南站在那个老人面前,神色平静。

  “郭老,我愿意与贵国合作。”

  国安部副部长郭柏微微倾身,示意他继续。司南再次想起十五岁时的那个盛夏,天光云影,阳光落在树间落下斑驳的影子。

  “……但我要求由118大队的中队长周戎来作为接应人,如果下飞机后看不见他,我就会销毁疫苗。”司南笑了笑,继续道:

  “我只要我指定的人来接。”


  

  他还不知道即将所发生的事情,在中国某个城市的停车场里,他会与周戎隔着满地腐烂尸首再次相见,只是阴差阳错,他们谁也不再认得对方。


  司南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里,年轻的特种兵面色微红,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。

  “有危险就叫戎哥,只要叫戎哥,不管在哪都去救你。……”

  夜风呼啸,满天星光闪烁,司南在心中无声地唤了一声戎哥。

  山长水远,多年不见……

  他微微笑了一下,想,我等你来接我。



End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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